汉武帝继位时并无实权 他是如何逆袭夺权呢?
时间:2016-10-21 16:38:08 阅读:(218)
在刘彻还是太子的时候,一次廷尉带上一个囚徒,叫作年。因为年的继母陈杀了年的父亲,所以年又杀了继母,于是年被司法官吏定了大逆之罪。汉景帝对这个案子比较困惑,按照法家的成法,法不容情;按照儒家的伦理,情有可原。于是,汉景帝把刘彻叫来问询。
刘彻说:“这种情况,年的继母对于年来说,所以挂了一个‘母’字,是因为年的父亲的缘故,继母所以挂了一个‘继’字,是因为她并不是年的真正母亲。现在继母先作孽,下手杀了年的父亲,则继母下手之日,‘母’字蕴含的恩情就已经断绝了。这个案子,应该依法判处年杀人之罪,而不应该以大逆之罪论处。”
汉景帝听了仅仅14岁的刘彻的一番分析后,年以杀人罪被弃市。如此看来,刘彻是一位天资聪颖且条理清晰的太子。
但是,没吃过苦头,没受过挫折。
前141年,刘彻从太子成了皇帝。十月,刘彻以“建元”为年号。皇帝以年号纪元,自此始于刘彻。这位少年天子即位之初,便是一番大有作为的派头,诚如后来太史公所说:“汉兴五世,隆在建元。”
站在汉武的角度上,放眼帝国周边,虽有北方的匈奴不时袭扰,但有持续几十年的和亲政策作为保障,还有边关农贸市场作为辅助手段,算是安宁踏实。回头再看看自己的身后,宫廷之内有窦太皇太后掌舵,秉持黄老治道。除去依附祖母的窦婴及一干老人们,就是仰仗母亲王太后和舅父田蚡的一干新人们。至于姑母大长公主和妻子陈阿娇那一脉,也不过是祖母的跟班,不成气候。
于是初登帝位的汉武准备撸胳膊、挽袖子,大干一番了。
可16岁的少年天子随后就吃了一次大亏,这是一次很大的政治挫折,只因为汉武帝看到的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。
首先说当时的社会背景。
挟“七国之乱”的威名,汉景帝虽然把该扫除的障碍都扫除了。但汉武帝即位之时,他的奶奶窦太皇太后还在。窦太皇太后除了喜欢小儿子梁孝王刘武之外,还喜欢黄老学问,这也是她的意识形态。
建元元年(前140年),16岁的汉武帝刚一即位,立即下令招贤,重用纲领是加强中央集权的儒家、法家,也就是思想渊源于贾谊和晁错这两脉的人士。他在位的第一任御史大夫赵绾、第一任郎中令王臧,也是他当太子时候的主儒学思想的启蒙老师。看上去,年轻的汉武帝准备开始“大有为”了。
结果?汉武帝即位第二年,年轻天子的一番新政还没走出第二步,赵绾仅仅上书建议皇帝处理国事不必请示太皇太后的东宫,赵、王两人就被处理到了狱中,然后自杀。同时愣头青一样的丞相窦婴、投机家一样的太尉田蚡全部免职。
这出戏怎么比喻?一个马上就要跨入成年人行列的16岁官二代,迫不及待地想要做点大事业,可一番大动作被自己的保守派奶奶迅速镇压。挑事的干掉,没头脑的皇亲斥退,小机灵的国戚斥退。官二代受到了大挫折,才明白自己是名义上的天子。
这么干的结果,有三种:一种是受了政治挫折,从此在经济上花天酒地——浪、叛逆、折腾和对抗;一种是受了政治挫折,从此在政治上循规蹈矩——怂、顺从、唯唯诺诺、被吓倒了;最后一种是受了政治挫折,但保持政治态度,不过学到了政治教训——忍、观察、学习和分析。汉武帝是最后一种。
这件事情之后,紧接着,建元二年(前139年),淮南王刘安献书于朝廷。这本书叫《淮南子》,是淮南王刘安召集众多知识人才汇编而成的,成书于景帝朝后期,一部百科全书式的著作。但它的主体思想是黄老道家的,当然内容是包罗万象的,博采了战国以来的非儒之外的百家言论。
政治含义?《淮南子》表面说的是“黄老无为”,同时批判了儒家和法家。除了迎合窦太皇太后的口味,更重要的是它的实际目的——要达到“维持现状”的功效,要巩固和加深长安的意识形态,要让长安认同一个观点:维持刘姓诸王的裂土自治现状。
对此,汉武帝也做了一个回应,与朝臣复议晁错之案,以冤案论,为晁错平反。可见忍耐不是认怂,是软中有硬的,是绵里藏针的。
这段时间汉武帝没事就去终南山射猎,自称“平阳侯”。少年天子在雄荷尔蒙分泌之下,践踏农田无数。结果平民骂声一片,大致翻译成白话就是:“你个横行霸道的富二代。”
当然汉武帝也有他的小算盘,这些与他共同狩猎的骑射者,就如同很多很多年后康熙大帝的摔跤小伙伴们一样,是为了将来所储备的。汉武要用这些人对抗宫廷诸窦,康熙则是要用那些人对抗鳌拜群党。
到了建元六年(前135年),窦太皇太后病危的消息传到淮南国,睿智如淮南王刘安说:“天上有彗星扫过,天下将有大乱了。”这话当然不是淮南王真的夜观天象看见彗星才这么说的,他是要借用彗星来控制自己淮南国内的人们支持他——修整兵甲,积累财帛,准备武装叛乱。因为在朝廷里的支柱没了,他感到了危险。
同一时间,被免去太尉职务的武安侯田蚡被启用为丞相。为什么说田蚡是个投机家,因为田蚡和刘安也说着悄悄话:“今上无太子,有一天要是出了意外,诸王中除了您老,还有谁能当立?”
这就是汉武帝在当时社会背景下的政治实践——一个政治大挫折之后的“忍”字。哪怕是后来田蚡操控了百官任命,但汉武帝也只是偶尔嘴上骂街,不过继续忍耐,这时他才22岁。
建元六年(前135年)窦太后去世,忍到了皇权在手的汉武帝在次年立刻改了年号为元光。可见第一个6年中,汉武帝对苦尽甘来的体验有多么深刻。
元光元年(前134年)五月,汉武帝第三次召见了董仲舒,这一次的意思很简单:“儒生,听说你有学问,你告诉我,皇帝要治理天下,而不是忍看天下,该如何下手。”
于是学兼法、墨的公羊派大儒董仲舒,以“天人关系”开始,连续上了三篇对策,后称“天人三策”。文之尊儒,功不在董仲舒一人,但原理上,如同陈胜有首倡之功是一样的。
当然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的“天人三策”,并不是认同了董老夫子的理论,而是发现了这理论的工具质,可以满足他的实际政治需求——对付郡国自治的那些势力手中的黄老理论或纵横技术。
后世名曰“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”,其实有点过于抽象了。当时的汉武帝没那么抽象,百家之中的九十八家都是陪绑的,只有两家是真实的消灭目标。第一是黄老无为的道家意识形态,这种意识形态被郡国既得利益者拿来作为“维持现状”的护身符;第二是擅长往来游说、挑弄列国君心的纵横家,这些人没事都能挑出事情来,所以是要彻底消灭的。
至于目录上的其他九十八家,汉武帝并不实际针对,只是作为一种掩护手段,以免因为仅仅打击黄老和纵横,反而惊了各地的诸侯王,导致群起叛乱,同时也会惊了那些纵横家。要知道,这些游士惯于提前隐蔽在里弄之中去做看门人,比如张耳、陈馀、骊食其之流。
汉武帝的时代就这么在跌跌撞撞中拉开了序幕。他接手的是一个平台运行良好的帝国,但如何顺意操控则还需要时间。所以他的初期十年,只有两个关键词:帝国磨合与权力过渡。
第一,所谓帝国磨合,乃是汉武帝本人与帝国平台的磨合期。十年之内,汉武帝通过举贤用郎的行动,顺利地将无效率的行政体系转变为他可掌握的高效率行政工具。军事准备上,通过对帝国军事人才的遴选和尝试之后,汉武帝不但整顿了帝国军事机器,而且幸运地获得了他的天赐宝贝。随后在军事机器即将开动之前的军事动员过程中,帝国又为商人与游士创造了经济需求和外交需求。
汉武帝对外交需求的鼓励和支持,不但辅助了军事,也在帝国境内悄悄拉动了商业流通和经济增长。后一点尤其重要,因为经济上的需求,汉武帝在中期从无序到有序,半推半就地又开启了各项经济改革。
第二,所谓权力过渡,则是汉武帝实际接管帝制权力的过程,表面看起来四平八稳,而究其实质又格外幸运,恰到好处,在汉武帝登基之后的宫廷政治圈的势力起伏走势,其中三个事件可以作为阶段标志。
首先,建元元年(前140年),刚刚继位的汉武帝就任命了奶奶窦太皇太后的侄子窦婴为丞相,母亲王太后的哥哥田蚡为太尉。投机家田蚡准备巴结汉武帝,于是怂恿愣头青窦婴挑战窦太皇太后的权威,失败后两人双双被罢官。从政治角度的得失看来,老一代外戚兼大将窦婴的损失要比新一代外戚田蚡惨重许多。靠着祖母辈纽带的窦婴作为战场上的战将,太容易被当作一杆长枪了。
其次,建元六年(前135年),窦太皇太后逝世,田蚡迅速起复为丞相。汉武帝的母亲王太后的指示是必然的。随着太后党的崛起,田蚡独揽朝政,百官附和。此时早已有了经验的汉武帝,不过是再忍一次罢了。当然,忍田蚡的难度远远逊于当初忍让奶奶窦太皇太后。
忍田蚡是忍一只贪腐的臭虫,忍让奶奶却是两种意识形态之间的尊重和角力。所以田蚡时期,汉武帝一边启动顶层改革,一边观察田蚡就可以了。其时闽越攻东瓯,东瓯使者求援于汉。汉武帝问田蚡,田蚡怕得罪窦太皇太后,说不足以救。于是,汉武帝已经看透了田蚡的斤两。
第三,元光五年(前130年),愣头青兼暴脾气的窦婴因为庇护同样猛将出身的灌夫,终于死磕田蚡,招致牢狱之灾。他在冬季被丞相田蚡提前处死以免后患,可几个月后田蚡也于春季病亡。
至此,老一代政治势力消于无形,随后廷尉张汤又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惩办了皇后陈阿娇的楚服案。长安宫廷政治圈内的老中青三代外戚,全部在合适的时间以合适的方式退出了历史舞台。历史没有如果,只能说对于完成了帝国权力过渡的汉武帝,他确实有些冷冰冰的幸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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